第360章 大梦一场 (第1/2页)
“要不您两位在天上合计合计,晚辈再走一段路,瞧一瞧再说。”
颜欢将灵旗收好,走到山的最高处,在悬崖边坐下,就这样托着腮,吹着山风,看脚下雄伟壮阔的画卷。
夜幕拨开的幕帘当中,那些光河还历历在目。
如果这些是仙,那成仙当真是无比烂漫之事,倘若有一天,在前人引领之下,自己有望踏步仙途,那看待这繁华世间,又该是一副怎样的光景。
日又西移,西侧夕阳如血,红霞漫天。
老王总归心有挂念之事,但也不好打扰坐于悬崖边缘的颜欢,下山转了几圈,此处依旧没有出路。
但令他欣喜的是,魁儿爷貌似登不了山顶,无论他用六爻金钱课投掷出什么样的卦象,都会迷失在此处的一片层峦叠嶂之中。
“嘿,难得的清净!”
王也躺于一处怪奇柏树的粗壮枝干,怡然自得。
想起了武当山的清幽日子,只是无人在旁边叨扰,山中蝉鸣鸟语,对他来讲,还是太过寂静了。
陈金魁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山脚,望着不远处的道人,明明近在眼前,但复行一步,便会雾气弥漫,惶惶不知前路。
可怪异的是,每每回头,出山的路就会清晰浮现。
“王大师,这也是‘风后奇门’的手段吗?为何我什么门道都看不出来!”
陈金魁聚炁大喊,生怕王也听不见。
“魁儿爷,您还是请回吧!”
“此处天地好像不太待见你啊···”王也咬了一口苹果,看陈金魁元气满满的样子,悬着的心放下了。
要是那一口阴火将术字门的门长给烧死了,背后估计还会再生事端。
“我无所谓的,只要王大师您待见我就成了!”
“要不您行行好,就收了我吧!”
王也摇摇头,“一个个的,怎么都不听劝啊!”
言尽于此,依旧冥顽不灵,痴人一个。
王也起身一跳,挥动双臂扇了几下,没等身体腾空,脚下的踏空感传来,他猛地摔砸进了树底的灌木丛中。
还是不太熟练,无法做到心随意动···
翌日,周围起了晨雾,但不知为何都落在了颜欢脚下,一睁眼,他不知是睡了一夜,还是修行了一夜。
旁边是芭蕉叶包好的水果,另有几只烤鱼。
看来王也终于有机会处理心心念念的鱼了。
颜欢回头一看,光滑宽敞的巨石上,趴着一滑腻油亮的大章鱼。
“老王,说实话,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。”
那大章鱼舒展下软滑无骨的触须,开口道:“夏夜微凉,睡得正酣,有种舒服麻了的感觉···身子都快融化了。”
“这就是你变成软体动物的理由?”
“这样子总归要舒服一点···”王也变回了原状。
“总之谢过你的早餐了。”颜欢抓了个野果咬了下去,香甜味在舌面炸了开来。
“哪里找的果子?”
“树上摘的。”
“蛮好吃的。”
“就是寻常的味道啊···”王也将披散的长发重新扎起。
“寻常的味道?”
颜欢凝视咬了一口的果子,大概是能细微处晓妙理,连这果子的甘甜都另有一番风味了。
缓缓起身,颜欢目视深渊,明明漫过山头的白雾退散到了脚下。
“清晨无雾,以后该不会黏湿了。”
“雾?”王也疑惑道,貌似从刚刚开始两人谈话就对不上频道。
他向前几步,俯视下去,只见山涧中有溪流轻快淌过,林间暖绿清新得让人心神荡漾。
哪里来的什么雾?
“那你若是愿意,便下山去吧。”颜欢没由来说了一句。
“此话怎讲?”
“因为这下面,我是看不见尽头的,你既然能找到路,那自然可以下山。”颜欢指向眼前的一片苍茫白雾。
王也斟酌片刻,推心置腹道:“老颜,实不相瞒,我想了解甲申之乱背后的一系列秘辛,一部分原因是想刨除掉引起动荡的可能。”
“虽然卦象中的未来线出现了好转,但未来总不会一成不变···”
“我懂。”颜欢应了一声,“那你去吧。”
说罢,他便朝王也背后推了一把。
“哎!?”
“哎哎哎哎哎哎!”
“我还没学会飞呐!”悬崖下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叫。
“啊?”颜欢一愣,趴在悬崖边缘,无言以对。
“你一晚上什么都没研究出来?”
“没事,摔残了我会治!”
悬崖底良久没有回音,颜欢开始惴惴不安,便化作一游隼极速追去,才至雾中,便有一威武不凡的金色大雕掠空而去。
“不逼一把,真不知道自己潜力在哪,我先去了老颜!你多保重!”
大雕消失天际,颜欢在大气局中兜兜转转,又绕回了山顶。
“祝武运昌隆。”颜欢对天际说道。
此处山顶就又余他孤零零一人。
或许是得了以求“心斋坐忘”的法门,对于大西北的诸多事,颜欢现在倒是不急于一时,便又放空心境,锤炼心性。
第三天,悬崖边缘的雾又散了些许。
第四天,悬崖峭壁处可见植株嫩芽,圆润饱满,煞是可爱···
第七天,颜欢睁开眼,不知是山峰变矮,还是自己打坐的位置发生了偏移,此时眼中景色明显低平了。
半个月后,颜欢的猜想得到了证实,他此刻的位置正在朝半山腰挪靠。
···
再往后,时间的概念逐渐模糊,不知过了多久,颜欢盘坐的地方从山顶变成了山脚,俯视万物变成了仰视万物,从高处知浩气凌然,见万象归一,从低处见柔土载山,明众生同起···
缠绕周边的雾飘散了,一崭新石碑赫然立于眼前,小溪流从身旁流过,就连外出的小径都清晰了。
刘不鸣和庄贤打着瞌睡,睡在了旁边竹林的阴凉里。
蝉鸣躁动了起来,惊得老道人身子一颤,搓弄下惺忪睡眼,他便提了道袍匆匆站起。
“祖师叔!您可有睡好?”
“睡?”颜欢缓缓起身,只觉得神清气爽,没有半点睡醒后的昏头昏脑。
“我睡了多久?”
“约莫有三个小时。”刘不鸣拱手时微微抬首,明明是一个加长的午休时间段,却蓦然生出故人重逢之感,实在怪异。
“这样啊···”
恍不知大梦一场。
颜欢细细感悟,运转一丝炁息,周身提供的反馈不是昨日能比。
梦中百年,梦外一日。
事到如今,“性命”的精进,真说不准是梦中修行,还是为此处气局影响所带来的变化。
亦或者,庄子休所遗留的气局,本就是大梦一场吧。
颜欢对那刻有“庄子墓”的石碑拱手作揖,道谢一声,便转身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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